返咗差唔多三個月工,今日係我第一次星期日放假。
點解?孤家寡人一支公,放邊日無所謂,但有啲同事要抽時間陪,有啲就抽時間陪屋企人,經理自自然就將我成日排星期六日或紅日假期返工。
本來未搬出嚟嗰時,有一班區內一齊讀書嘅朋友,不過搬咗出嚟後,物理上嘅距離遠咗,要搵個中間點聚聚難咗。
其實中學以後,我人生嘅路好似同班中學同學相差太遠。讀文憑時試過擺心機去維持,只不過當佢哋講自己間大學點點點時,我跟唔上話題;到我講我嘅嘢時候,佢哋又得個聽字。再加上佢哋一一拍拖,自己亦唔好意思打擾人哋。
於是,今朝晨早有人打過嚟,我真係好驚訝。
「你今日駛唔駛返工呀?」
「唔駛。」
「我係附近,好快就到。」
「咁早……」話口未完,手提嘅另一邊已經收線。
我臨急臨忙起身擦牙洗臉,除咗條孖煙囪,換返件T恤運動褲,未梳好頭就已經聽到有人係咁大力拍門。
「追債咩……」
我披頭散髮打開道大門,見到一個頭戴紅色紐約鴨舌帽,身穿白色短袖恤衫同黑色緊身牛褲嘅人,用佢隻紋咗幾朵又大又紅嘅玫瑰同黑色藤蔓嘅右手拍緊鐵閘。
佢見到我後放低右手,粗粗魯魯咁對我講:「開門啦,等咩嘢?」
「係咪一定要咁惡死睖瞪?」我往外推開道閘,「話晒都係你阿哥。」
「係阿哥就唔會搬咗出去都唔同自己細妹講。」佢無除到鞋就行咗入屋,望咗間屋兩望。
無錯。呢個中性化打扮嘅人就係我細妹——阿璇。
「你朝早返學,我就晏晝返工,你又一直住喺宿舍,點話你聽?」我閂好道門。
「梳化都無張,得張矮凳咋?點招呼女女呀?」我見佢大喇喇咁擘大脾坐喺矮凳上面。
「莫講話女仔啦,以前啲朋友都幾乎斷晒聯絡,唔似得你咁受歡迎。」我坐喺床邊同佢講。
「使唔使介紹啲俾你?」阿璇挑起眼眉望我,「學校有兩三個女仔各方面我都試過,全部都唔錯,絕對唔會老點你。」
「有心喇……啱你嘅未必啱我;」我耍手擰頭,「況且當我諗到呢個人以前同我細妹一齊過,肯定會有條刺。」
「你呢啲處男真係麻煩。」
「係咪要咁樣片你阿哥?」我用中指捽自己太陽穴,「今日咁早搵我做咩?」
「阿爸叫我嗌埋你返屋企搵日返屋企食飯。」
「佢唔打俾我?」
「覺得你忙卦?你知阿爸唔鍾意出聲;」阿璇除低鴨舌帽,掃一掃自己嘅露耳短髮,「分分鐘係阿媽借阿爸過橋要我哋返去。」
「十成九都係啦……」我伸個懶腰,「成日都係咁。自己收唔住把口搞到人唔高興,之後又要阿爸執佢啲蘇州屎。」
「你中學開始就住宿舍,讀書又好,梗係無受阿媽咁多閒言閒語。」我繼續投訴。
「我放假喺屋企住嗰時都受唔少喇;尤其當我剪短頭髮之後。」
「但你讀書成績好,又幫學校攞咁多獎,每次見家長有讚無彈,點都俾返你幾分薄臉。」
「妖,又講呢啲!」
「唔講囉……咁我睇下邊日大家得閒返去食飯。」
「咁我同返阿爸講嘞;」阿璇坐直個身,「一齊去食個早餐?」
「無所謂……去商場食?」
「你話事喇。」
「咁我換套衫行過去?唔想搭得嗰三個站咁嘥錢。」
「點話點好喇,成日都拖拖拉拉。」
於是,我喺衣櫃攞咗套出街衫,入廁所換完,就同阿璇出門食早餐。
我哋行過黃杏街市,嚟到零三啡站附近。見到女啡師忙緊沖咖啡,正想靜靜哋行過就算,點知佢快手拉完花一抬頭,就同佢四眼互望。
「今日又嚟飲咖啡呀?」女啡師用膠蓋冚好杯咖啡,順勢舉高手向我大叫,啡站周圍啲人都望過嚟。
「今日唔喇……」我好尷尬咁揮手回應,緊張到急急腳走開。
「我唔去商場食早餐,就喺度買個牛角包同咖啡。」阿璇忽然一手拉住我行近啡站。
我見阿璇一副鐵青臉,谷住谷住咁,就細聲同佢講:「去商場舒舒服服坐低慢慢食啦……食貴啲都無所謂,阿哥請。」
「我依家就係想喺呢度食。」阿璇講得好肯定,無轉彎餘地,「我想睇下呢條肥妹咩料。」
「吓?喂!」我未及反應,嗌都嗌唔住,已經嚟到收銀台前面。本來收銀嘅店員好識趣咁同女啡師換位,等佢嚟招呼我哋。
「又話唔飲?做咩過嚟?忍唔住呀?」女啡師嘲笑我,然後問阿璇,「呢位先生想要咩?」
「中杯美式,火腿芝士牛角包。」阿璇答得冷冰冰。
「哦!對唔住!原來係小姐。」女啡師一下子碌大咗對眼,不禁以笑遮醜,轉頭問我,「你呢?係咪照舊?」
「係……要多個杏仁牛角包。」
「你哋一個咸派、一個甜派喎;」佢邊講邊撳螢幕,「多謝一百蚊。」
我拍一拍信用咭俾錢,就拉阿璇行埋一邊。見阿璇眼定定咁望實女啡師,我唔敢去打擾佢。
「Stars!」經過上次嘅經驗,我知道係叫我,就同阿璇講:「我去攞嘢先。」
「叫你咩?」輪到阿璇碌大對眼。
「係呀……」
「咁快慣咗呢個名,肯定我改得好。」女啡師將嘢食同咖啡遞過嚟,「頭先唔知你個朋友係女仔,唔好意思。」
「唔緊要……」
「第一眼見到以為你係同性戀。」
「我似咩?」
「少少啦;」女啡師偷笑,「主要係一大清早同另一個人出嚟食早餐,除咗過夜就諗唔到其他。」
「佢係我親生細妹,唔好亂諗。」
「原來係咁……OK,以後唔會亂諗。」佢做咗個OK手勢,「唔阻你哋兩兄妹,我都要做嘢嘞,下次見。」
女啡師笑住同我揮下手,就轉頭去忙。我去返阿璇身邊問:「附近公園有野餐枱,不如坐嗰度食?」
「好。」佢無望到我,好似好認真咁諗緊嘢。
我好少見佢呢個石佛咁嘅臉,對上一次應該係我中五出事搵佢訴苦嗰時。
「你諗緊咩呀?」我同佢坐喺張長凳時問。
阿璇咬咗啖牛角包,飲咗口美式咖啡,僵硬嘅面容放鬆咗少少後問我:「你同個女啡師好熟?」
我將口入面嘅牛奶咖啡同杏仁牛角包吞落肚後答佢:「唔係呀……見過三次面,每次都係佢主動開口。」
「咁你唔覺得奇怪嘅咩?」
「少少啦……我有兩三次想唔出聲由個話題完,但佢都繼續講,咁我又唔好意思唔應佢。」
「咁你唔問佢點解嘅咩?」
「我估佢本身做侍應,可能慣咗咁樣,可以箍啲熟客卦……」
「箍客?你當人哋係雞咩?」
「唔……唔係,當然唔係喇。」
「我唔想你好似中學嗰時咁,被條八婆玩咋。」
「咁睇落佢咁好人,應該唔似許翊欣。」
「你仲叫個八婆叫得咁親切?唔記得佢點對你嘞?你呀一個大男人成日被女仔指指點點,點得嫁?好心你拎啲男子氣慨出嚟,唔好俾女人搓圓撳扁啦。」
「邊有?」
「都未見過你飲咖啡,肯定係被個肥妹仔氹落搭。係男人就主動約佢出嚟問清楚啦。」
「其實……佢講笑式咁約過我食飯,不過我推咗。」
「你真係比女人更加婆媽。」
「你夠比男人更加父權。」我唔忿氣反駁阿璇。
「係又點?我認呀!」阿璇得戚咁講,對佢嚟講可能係一種稱讚,「食完我哋去返啡站,等我幫你問清楚。」
「你咁樣會嚇親人……」
「咁你喺我面前,約佢出去講清楚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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